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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5: 黑湖

原文作者:athyra (F站連結)

原文標題:The Black Lake (F站連結)

已知會原作者取得授權

若喜歡本作品,也請順手到原作網站去按個喜歡

有任何批評指教,都歡迎提出




作品封面:



(以下廢話)


本系列作主CP為『善丸』,副CP『黛梨』『鞠南』『千曜』。

全系列皆為第三人稱視角,主線故事為善子的觀點。

所有《哈利波特》系列專有名詞部分皆採用台版翻譯,若有看不懂的地方歡迎直接留言,我會幫忙解釋的。


其實原本昨天就要更新了,結果遇到認證問題。本來以為要卡很久,結果隔天就可以了……到底怎麼回事我也不清楚。

先在這邊說明幾件事情。第一是修正對『Squib』一詞的翻譯(台版為『爆竹』,陸版為『啞炮』,指那些出身巫師家庭卻不會使用魔法的人)。重新查過『Squib』一詞的字源及意思、再加上哈利波特裡的定義之後,我認為陸版的翻譯更為貼切,因此從今往後這一專有名詞將採用陸版翻譯。第二是善子的蝙蝠『Lucifer』。根據我和老師私信的內容,在老師的設定裡Lucifer是隻母蝙蝠,因此以後將採用較容易聯想的『露西法』。

還有就是在第十二章最後新增老師新畫的夜羽人設圖。大家可以回去看看。


部分對話後面( )是為了說明發話者是誰,或是說明視角轉換


(以上廢話)





Ch15: 黑湖


善子在羊皮紙上草草抄下一行又一行的字,她的腦袋正在吸收這些文字,但又並非真的如此。手上握著羽毛筆讓她覺得很沒有實感,因為她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麼東西。善子試著習慣這件簡單、每天都會做的事情,但是那股反胃的感覺卻一直湧上來。


每一次她拿起羽毛筆,都是這樣。


「好啦,今天就上到這裡。記得這禮拜結束前要交報告!」


符咒學教授的聲音把善子從神遊中拉了回來。善子對自己冷笑一聲,書寫的動作慢了下來,她看著墨水從筆尖流出,在紙上暈開、毀了剛才寫下的潦草文字。


「津島同學,謝謝妳借我妳的墨水。」


「不客氣。」善子機械式的擦乾羽毛筆、把桌子整理乾淨、從一個今天選擇和她坐在一起的史萊哲林同學那邊拿回自己的墨水。善子和那位同學又閒聊了幾句,接著那位純種學生才回到了她的朋友們身邊。


她們對著善子點頭打招呼,善子也回應了她們。


雖然隔閡永遠都會存在,但是自從前任女學生主席缺席之後,史萊哲林學院就表現出了一股出乎意料的團結感。儘管史萊哲林的人自我保護是出了名的,但他們卻真的很尊敬黑澤黛雅,甚至在她身敗名裂之後還依然持續。因此,他們對待善子的態度也連帶著一起變好了。


全部的學生都知道她在秘室裡發生的不知名恐怖事件中活了下來,這使得善子不知怎麼地在史萊哲林學院裡得到了一點地位。從那之後,她的同院同學就開始努力想和她待在一起、跟她互動,而如果善子沒有搞錯的話,他們甚至想讓善子打起精神。


善子很好奇自己的沮喪是不是有那麼明顯。


深呼吸一口氣,她看向赫夫帕夫那邊,那群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個嬌小棕髮女孩身上。


各方面來說,花丸都像是一個毫無魔法經驗的麻瓜出身的新生。教職員以及四個學院的學生們在聽說過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的濃縮版之後,對她都很是同情,如果遇到什麼事情需要使用魔法,他們都會出手幫忙。


沒辦法看著花丸認真的表情太久,善子垂下視線,看向那個女孩放在桌上的新魔杖。現在已經三月──距離災難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好多嚴峻的禮拜,花丸卻依然不能使用魔法。偵測咒顯示她的體內依然存在魔力,而她能夠和她的新魔杖相連結也證明了這點。


但是,彷彿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阻止花丸引導出魔力似的。她對於咒語的直覺以及所謂的和魔杖間的連結是唯二兩件事情讓她和啞炮有所不同的地方,或至少善子是這麼聽說的。她對於藥草學和魔藥學的天賦還在;對於變形學、符咒學以及黑魔法防禦術都理解得很透徹;而她對魔法史的喜愛也完全沒有因為自己的狀況而消失。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儘管魔法部的官員希望把花丸送回她爺爺奶奶身邊,但霍格華茲教職員還是能夠把她作為學生留下來。教職員們對於她的恢復抱有希望,他們覺得花丸最終是能夠再次施展咒語的。既然如此,還有別的地方比起霍格華茲更適合培育那份可能性嗎?


再說,花丸自己也要求想要留下來,但是善子猜不出為什麼。家人和親戚一定會是最適合待在身邊的人,尤其對一個記不起自己朋友們的人來說更是如此,為什麼她要留下來呢?


善子搖搖頭,在聽見花丸和她的同學們有說有笑的時候試著忍住不要顫抖。她很高興花丸是分在赫夫帕夫裡──花丸的同院同學們都非常的支持她也非常保護她。剛開始,學院間流傳著一些閒言閒語,嘲笑著讓一個不能施魔法的學生留在這裡上課的這個主意,但是忠厚的赫夫帕夫在那些衝動的葛來分多出手介入之前,就解決了那些問題。


從那天之後,善子就和她保持了一大段的距離,她知道花丸在露比的照顧之下會過得很好。畢竟,就連光是看著她的前女友,感覺都實在是太痛苦了,更不用說還要待在她的身邊。有的時候,很容易就會忘記棕髮女孩其實失去了記憶──她還是表現的跟以前一樣,她很友善、很有耐心、很喜歡看書。


根據露比所說,她依然非常花丸。


但是於此同時,她卻又不一樣。再也不一樣了。


花丸對於自己發生的事情只被告知了簡單版的版本,而她則非常努力地想要和她們七個人之間的每一個人搭起連結。但是,卻時不時的會有一些尷尬的隔閡,而她待在露比的身邊似乎是最放鬆的,或許是因為她們都是赫夫帕夫的學生,而且是室友。


露比也會回答任何花丸問的問題,但只限於花丸有問,因為校醫夫人警告過她們不要給花丸帶來太多精神壓力。一些麻瓜出身的教授甚至表示她被抑制住的記憶是因為心理上的問題,而不是魔法造成的。考慮到花丸如何封閉了幾年以前被催狂魔攻擊時的記憶,善子不情願地接受了這個理論。一部分的她熱切希望她的女朋友能夠回來,但另一部份的她卻因為在秘室裡面發生的事情而感到很害怕,非常害怕。


她現在可以完全同情梨子為什麼要讓千歌和曜失憶了。雖說情況不同,沒錯,然而結果卻是一樣的痛苦。


善子閉上眼睛一會兒,好讓自己冷靜下來。當她再次睜開的時候,她注意到一架小紙飛機降落在她的桌上。善子又瞥了一眼露比的方向,卻只是把紙飛機放進口袋而已。她不需要打開,就能知道裡面大概是要說什麼。


黛雅離開之後,露比現在就像是她們實際上的領頭一樣,她是那個想辦法在各種地方將她們組織起來的人。最近她們沒什麼時間能夠聚在一起,不單只是因為教職員答應魔法部官員要監視她們。萬應室裡面依然還有很多她們的研究筆記以及其他的東西,所以她們選擇避免使用萬應室,以防被不期望的別人發現。因此,她們就會在圖書館、沒有使用的教室、以及黑湖附近碰面,但她們沒有辦法互相練習決鬥,因為這些地點都不夠隱密。


鞠莉接手了梨子之前的級長角色,可能是因為東條教授的要求,又或許是她自己希望為她的學妹保留這個位置,這樣一來就使得她變的很忙碌。果南只要一逮到機會就會消失不見,或許是依然勤奮地在禁忌森林裡巡邏、尋找線索。曜和千歌一股腦地把自己投入了魁地奇訓練,以及更加用功念書,像是為了不要辜負梨子的記憶一樣。


就她們所得知的,梨子的狀況依然沒有好轉,儘管讓她抱持昏迷狀態的治療魔法已經不再有影響力了,她還是沒有醒過來。櫻內夫婦和雷文克勞學院院長保持著及時的聯繫──那位教授人很好,會把自己所聽見的消息分享給鞠莉知道,再由鞠莉傳達給她的朋友。


至於黛雅,露比非常努力地想要聯絡她的姊姊,但黑澤莊園的保全卻是相當周全。黑澤家長老想要讓她知道的事情就只有黛雅依然被軟禁在家中,等待後續處理。那位繼承人目前還沒有丟掉她的頭銜,也還在接受私人的授課,但是卻被斷絕了一切跟外面世界的聯繫。


果南和鞠莉似乎在做某些事情,但既然沒有消息的話,就代表沒有進展。


善子皺眉,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講台前去交作業。她能夠感覺到露比擔心的眼神盯在自己的背上,但她卻假裝沒有注意到,並打算在那位赫夫帕夫有機會找她說話之前離開教室。善子可以理解、也很感謝露比的關心,真的,但今天是她只想要一個人獨處的一天。她可以感覺到口袋裡的紙飛機那不存在的重量,加快了腳步。


「剛才妳做的不錯,津島。很少有人能夠這麼快就掌握到幻身咒的訣竅。」


『梨梨有教過我,在幾個月以前。』善子冷靜地對上了矢澤教授的銳利紅眼睛,然後以平淡的語氣回答:「謝謝妳,教授。」


那位符咒學教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好像是在等她做那個獨具特色的戲劇化姿勢,但接著卻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好吧,繼續保持。如果妳有需要──」


「我知道。謝謝妳的關心。我先走了。」儘管對於打斷女巫感到很尷尬,但善子還是唐突地轉身走向出口。


所有的教職員都在試著找她說話,尤其是矢澤教授,但他們的關心卻不知怎麼的只讓善子感覺更糟糕,她只想要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善子以前和那位符咒學教授很親近,至少是比其他的老師還要親近,但現在她再也沒辦法表現得像以前一樣了。任何會讓她想要擺動作或是宣言的衝動都被一個想法給擠壓了,她不斷地提醒自己並不是夜羽,而且永遠也不會是。或許是因為夜羽的影響,任何有關征服世界以及創造更多小惡魔的想法,現在全都有了邪惡的刀刃。


這不再是一場遊戲了。善子老早就已經用了一道特別強力的燃燒咒,把她收藏的那些黑羽毛燒得一乾二淨。


「善子。」


善子皺起了臉,但還是在走廊上停下來,等待發話者追上。


「花丸和我現在要去圖書館。妳要跟我們一起去嗎?」那個問題與其說是邀請,聽起來更像是在要求。


善子對著露比毫不退縮的眼神皺眉,拒絕看向她身邊的棕髮女孩:「不用了,謝謝妳。反正我們全部之後都還要碰面,對吧?我們到時候再談。」


露比眨眼,有些尷尬地扭動著:「呃,其實,剛才丟紙飛機到妳桌上的人不是我。」


「什麼?」善子把那張紙從口袋裡掏了出來,打開來看見了很熟悉的筆跡。


『我們可以聊聊嗎,拜託?』


善子緊張地咬住了下唇,壯起膽子瞥向那位戴眼鏡的女孩。


「妳終於看咱了的說。」


善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胸口在痛,但是現在她們的眼神對上了,她沒辦法從花丸身上移開視線。


「妳想要和我說什麼?」


花丸的笑容看起來很哀傷,善子的心則因為想到自己可能就是讓花丸哀傷的原因而緊緊揪在一起。「咱、咱們以前很要好,對不對?咱……咱問過露比了。她說我們以前總是待在一起,在咱、咱失去記憶之前。」


儘管一句話也沒說,但露比默默地對著善子點了頭,看起來比起尷尬、更是充滿了決意。


「呃,我們以前……我們是,」善子感覺自己好像吞了玻璃一樣:「是朋友。我只是最近有點忙,就這樣。我們當然沒辦法花太多時間在一起。我是史萊哲林,妳是赫夫帕夫,這是既定事實。現在,請恕我失陪──」


「但那以前並不是問題,對吧?」花丸伸手抓住了善子的袖子,不過在後者抽了一下之後就放開了掌握:「對、對不起的說……」


「咱……花丸,那是因為以、以前有其他人在,讓我們比較好相處。現在她們之中有兩個人已經不再這裡了,所以我們現在要聚在一起比較困難。」


善子可以從眼角餘光看見露比皺起了眉頭,但她假裝沒看見。同時也在花丸很信任地接受她的解釋時,假裝沒有感受到一絲罪惡感。


「喔,咱懂了。那,呃,咱、咱們可以試著待在一起的說啊。如果妳不喜歡圖書館的話,那咱們或許可以──」


「沒關係的。妳就跟露比去吧。明天變形學課再見──」


花丸又抓住了善子的袖子,這一次就算善子試著想要抽回,她也沒有放手:「咱、咱一直很想要問。妳、妳沒有在避開咱,對吧?」


「妳怎麼會那麼說?」


接著花丸突然對著她鞠躬,讓善子大吃一驚:「咱很對不起。咱覺得自己好像對妳、對妳們所有人做了什麼很糟糕的事情,,但是咱、咱不記得了的說。尤其是妳,善子,咱……咱不明白,但是,每當咱靠近妳的時候,咱、咱就會覺得很奇怪。妳們對咱都很好,但是咱、咱……」


善子出於本能地舉起了手,想把花丸拉進自己的懷抱裡,但在緊要關頭踩了煞車。作為代替,她笨拙地拍拍棕髮女孩的肩膀。


「妳沒有做錯什麼事情,花丸。妳不要那麼想。這是我的問題。和妳沒有關係。」


「善子──」露比往前踏了一步,但是又輕輕搖著頭退了回去。


「現在我只是想要回寢室去睡一下,好嗎?我有一點想睡,哈。」她溫柔的把花丸的手從自己的袖子上弄下來,她的手一瞬間握住了花丸的手,接著才放開。


「我、我們會在圖書館的,好嗎,善子?」露比在她背後喊著。善子揮了揮手,沒有回頭,對她朋友們沒有說出口的訊息淺淺微笑著。


『不論妳什麼時候準備好,我們都會等妳的。』


善子對能有露比這樣的朋友感到很驕傲也很高興,尤其自己還是個這麼可悲的非人類。她在走回地窖的路上又對一些史萊哲林同院同學打了招呼,一直低著頭來製造出一個明顯不想要被打擾的氣氛。


交誼廳裡只有史萊哲林級長一個人,似乎是在閱讀著放在桌上的那堆羊皮紙和書冊。那位有著貴族氣質的巫師看起來似乎想要對善子說些什麼,但接著就嘆了口氣,然後告訴善子注意下午的課不要遲到了。


善子心不在焉的點著頭,滑進了角落的一張桌爐裡,縮到了溫暖之中。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有多冷,儘管春天的天氣到目前為止一直都不錯。善子再次把那架攤開的紙飛機拿出來,她的手指希冀地刷過了花丸的筆跡。


她疲累地重重躺下,越過桌子看向了那個空位,想起以前許多的夜晚,黛雅會在那裏耐心地聽著她的煩惱,然後給她建議。


啊,但是黛雅再也不在這裡了,對吧?


善子探進了自己的書包,抓出兩塊木條。


花丸的舊魔杖──那隻被她自己折成兩半,好讓自己不會再因為夜羽的命令而攻擊善子的魔杖。


儘管斷掉的魔杖已經沒有用處了,但是善子卻沒辦法把它丟掉。


『我保證我會盡我所能去控制我的力量,好讓妳不會再有那種恐怖的經驗了。那是夜羽大人對妳發的自己版本的不破誓。』


幾個月以前,她對花丸說過這些話,但她卻徹底的失敗了。


一道眼淚滑過她的臉頰,善子把臉埋進了胳膊彎裡。


『我才應該是那個對妳道歉的人,花丸。』


##


『妳在哪裡?』


一陣輕柔、嘲弄的輕笑:『妳在找我?』


『當然。我要了結妳。了結我們。我們是錯誤的。』


輕笑聲現在帶上了一點危險的起伏:『我們?多可笑。妳才是那個錯誤的東西。』


『妳的翅膀怎麼樣了?』


一聲沙啞的低吼:『妳還敢問啊?』


『我敢,而且我會找到妳的。』


『哈,那就來啊。』


##


善子驚醒過來,粗啞的呼吸著,她的心臟在胸腔裡跳得很不舒服。她抹抹自己的眉毛,發現眉毛被冷汗浸濕了。


自從在秘室裡發生的事件之後,她就變得開始會有這些像夢一樣、和夜羽的對話。她們心靈間的連結,儘管不太穩定,卻非常真實。這是善子確定那些墮天者還沒有辦法行動的唯一原因,在等到她們的首領夜羽恢復之前都不行。


而她會知道,是因為她自己也還沒有完全復原。


善子低頭看著她的袖子,並不怎麼驚訝地看見一些暗色的斑點。每次在那些和夜羽的像在做夢一樣的對話過後,她就會流鼻血,而胸口的疼痛也每次都更加加劇。


她不在乎。至少這代表那位翅膀女孩應該也還在受苦。


善子的計畫很直接──找出夜羽對花丸所做的事情、恢復她的魔力;然後永遠了結夜羽的計畫、把她的朋友們從那個天殺的不破誓中拯救出來。


一個『成熟』的分靈體在本體消失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已經再也不是善子在乎的事情了。根據她們共享的『傷害』來看,如果夜羽死亡的話,她也有很高的機率會死去。但她的存在甚至根本就不是真的,所以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雖然內心充滿悲哀,但善子對於這個任務卻同時也感到了解脫,這樣她就能夠讓自己專心在這件事情上。不然的話,她不曉得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津島?」


善子縮了縮,連忙抹抹自己的鼻子,假裝在打呵欠:「什麼事,學姐?」那位史萊哲林級長似乎是離開了,現在交誼廳裡面稍微多了一些學生。


那位年長女巫──如果善子沒記錯的話是個四年級生──看上去有些懷疑,不過她遵照了級長的希望,提醒善子該去上課了。


「喔,對喔,上課。」善子昏昏沉沉地收拾東西,將自己從桌爐下方抽身出來。


「等一下,津島。妳錯過了午餐,」那位純種學生指著桌上滿滿一盤的三明治:「我讓家庭小精靈把這些送過來了。吃一點吧。」


說到這裡,善子的肚子正好發出了一聲尷尬的咕咕叫,讓她臉紅了起來。那位年長女巫微笑著,回到她那群朋友身邊,給善子一點私人空間沉澱一下。


在善子拿起食物之前,她在那張多身咒羊皮紙上草草寫了些訊息讓露比知道她睡過頭了。她沒有去吃午餐,她的朋友應該很擔心才是。一會兒之後露比回覆了,並且提到果南正在找她。


善子困惑著,寫下短短的問題問了那位葛來分多──果南立刻就回覆了讓她有些吃驚。


『過來黑湖。』


『但是我有課。』


『翹掉。』


雖然從任何角度來說果南都不是個勤奮好學的學生──過去她曾有些調皮搗蛋的記錄──但是在學校課業上她倒是還算認真。像是從善子遲遲沒有回覆察覺到她的懷疑似的,另一條消息立刻就在前一條消失之後出現在羊皮紙上。


『曜、千歌和鞠莉跟我在一起。』(南)


『露比和花丸不在嗎?』(善)


『花丸和我要待在課堂上。』(露)


善子皺眉,飛快把三明治塞進嘴裡,然後趕忙離開寢室。或許果南真的找到了什麼東西?她揉著胸口,讓剛才的疼痛能夠緩和些,暗暗希望自己的臉色沒有很白。沒有必要去讓她的朋友們擔心。


在她一走出城堡、走向貓頭鷹屋的時候,善子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站在獵場看守人的小屋外頭,正在修屋頂。星空教授對著善子揮手,善子也遲疑地回應了動作,才繼續往前走。根據教職員所答應魔法部官員的事情,教授們都在監視著她們七個人。不過,只要教授們認為安全,她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技術上來說這是違反約定的。


這就是她們偶爾能夠在湖邊聚會唯一原因。


善子站在貓頭鷹屋附近的空地中央,『釋放』出了她的魔力──沒有更好的形容詞了。這和那些蔓藤般的黑色魔法很像,不過這是她本來的魔力。有點像是善子把掃帚召喚到手上、或者她每次使用召喚咒時候的感覺。


她沒有等太久,就收到了在魔力拉扯的尾端傳來一股麻刺感。露西法很快地就飛進了她的視野,在她頭上盤旋著打招呼。善子淺淺一笑,再次開始走向黑湖,熟悉的飛行生物在她身邊讓她感到了些許安慰。


看見不遠的距離裡出現兩個眼熟的身影之後,善子加快了腳步走向湖邊。鞠莉對著她揮手,常駐在她臉上的貓嘴笑依然和以往一樣快活,但在最近的日子裡卻也有種捕獵的感覺。千歌正在讓她的打擊球棒浮空,看起來像是在專心做某件事情,注意到善子出現之後她只快速對善子點了個頭。


「果南在哪裡?還有曜呢?」前任女學生主席對她來說永遠都會是『黛雅姐』,所以善子老早就捨去了對其他女孩的謂稱。她注意到那兩位葛來分多的斗篷和圍巾都亂七八糟地堆在一旁一棵樹的樹根旁,但它們的主人卻不在附近。


「她們很快就會回來的。只是先走一步去檢查水下而已,」鞠莉指著湖水平靜的表面,半透明,卻深不可測:「長話短說,果南她……最近去了八眼巨蛛那裡,也去拜訪了黑湖底下的人魚部落。」


善子的手握緊了魔杖。她還沒忘記那些怪物蜘蛛:「去幹嘛?」


「敵人以前曾把禁忌森林當成他們的根據地一段時間,但我們卻除了在各處找到黑羽毛之外沒發現任何東西。注意,那些八眼巨蛛是知情的,卻沒有告訴我們。但為什麼?牠們為什麼要幫他們?一定有原因。然後,果南就發現了那些人魚也知道些什麼。」


在鞠莉繼續說之前,湖面就起了波瀾,果南和曜冒了出來。那位馬尾女孩的外表看上去變成一種古怪的綠色,脖子兩側都有著幾道裂痕。


注意到善子困惑的視線,果南用一種輕柔的聲音開口:「我用了魚鰓草──這是種魔法植物,讓我能夠在水下自由呼吸。不知道什麼原因,魚鰓草的效果在我身上能夠作用比平常人還要久。所以預防萬一,妳要跟曜一起用氣泡頭咒。總之,我們沒多少時間──人魚女首領同意跟我們碰面,或者說,特別要跟妳碰面,善子。」


「我?為什麼?」


「我把秘室裡發生的事情的重點部份告訴了人魚族,看看牠們知不知道什麼事情,或者有什麼能夠幫忙的。然後,首領就告訴我牠有話對妳說,面對面談。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想要把握這個機會。」


「牠們可以信任嗎?」要是以前的善子的話就會抓住這個機會、拜訪水底、探險一個全新的領域,但是現在她非常謹慎,不願意一頭栽進冒險之中。


「當然。」果南的語氣很唐突、粗魯。在善子感到有些不安的時候,她的表情稍微軟化了些:「妳至少也該相信我的判斷吧?」


儘管發生了所有那些事情,包括弄傷了果南的手臂以及老早之前的那些嫉妒之情,善子承認自己確實是信任這位年長女孩的。她疲倦地嘆了口氣,試著放輕鬆:「我相信妳。所以,我該做什麼?」


說到這裡,鞠莉示意要她來到湖邊,開始用魔杖施展一系列的複雜動作。善子可以感覺到鞠莉的魔力正溫柔地包覆住自己的:「現在妳應該可以在水下呼吸了。如果妳需要更多氧氣或其他要求的話,曜會幫妳重新施展魔咒。好了,妳很會游泳嗎?」


「我猜是吧……」


「我換個方式再問妳一次。妳覺得妳在黑湖裡游泳的時候能夠穿多少衣服?」


善子不悅地皺眉,暴燥地扯下她的圍巾和背心毛衣,把那些扔到葛來分多的衣服堆上。接著是領帶、鞋子和襪子:「我不要只穿內衣去見那些人魚。」


「可以,」鞠莉又施展了一些善子不知道的進階咒語。那位雷文克勞召喚了一個藍色火球,把它放進一個小瓶子裡,又變出一條皮帶把瓶子別上。在把皮帶繫在善子的腰上時,她的嘴唇開心地微笑著:「這樣應該可以讓妳在水下保持溫暖。不像某塊海岩,妳沒有脫衣服的癖好,所以沒有對寒冷免疫。」


「我聽見了。」


「我是說給妳聽的呀~」


鞠莉對著果南吐舌頭,果南翻了翻白眼,憐愛地微笑著。善子對於能看見年長女孩之間有這樣輕鬆的互動感到很寬慰。尤其因為她已經不記得上次她們這樣說說笑笑是什麼時候了。鞠莉變得很不尋常地嚴肅,不再開玩笑、也不再冒出義大利語單詞;而果南則缺席了她們大部分的聚會。善子提醒著自己,果南很有可能很想念她以前會和花丸一起在黑湖旁午睡的時光。甚至,因為知道她們有多親近,善子也不禁開始猜測她們對於她們最要好的朋友黛雅有什麼感受。


善子瞥向千歌──她的注意力依然全部放在她正在對球棒做的事情上──然後又把視線拉回兩位五年級身上。所有發生的事情讓她們每個人都嚇到了,尤其是發生在梨子身上的事情。露西法努力把自己倒掛在附近的樹枝上,好像在告訴牠的主人牠會看好她的朋友似的。


善子瞇起眼睛,重新下了決心:「我準備好了,果南,鞠莉。」


兩位年長女孩對她的回覆微笑著:「好,果南和曜會在湖下面幫妳領路,千歌歌和我會留在湖邊把風。我們會透過護法聯絡──果南的跟我的都可以在水下召喚,妳的也行,善子。」


善子點點頭,深呼吸一口氣,跟在果南後面沉進了冰冷的湖水裡。在她來到水下之後,一顆泡泡就蓋住了她的頭,讓她可以呼吸氧氣。那顆像魚缸一樣的泡泡固定在她的頭上,甚至在她好奇地伸手戳弄的時候也依然無動於衷。


「哈哈,我是妳的話就不會太過測試它的,畢竟妳不是咒語的原始施咒者。」


善子對著曜點頭示意,一會兒之後才眨眨眼睛發現,她居然能夠清楚清晰地聽見年長女孩的聲音。


「我把我們的符咒連在一起了,所以只要我們夠靠近,我們就可以互相交談。」跟善子一樣,那位灰髮葛來分多只穿著她的襯衫和裙子,不過她把袖子捲到了手臂上方,露出一個綁在手腕下的魔杖套。


「準備好了嗎?跟著我吧。」除了古怪的膚色和脖子上像魚鰓一樣的裂縫之外,果南的手指和腳趾之間還長了蹼。善子聽說過她很會游泳,但現在有了魚鰓草的強化,果南在水下看起來就像一隻回到家的美人魚。


而且鞠莉說得沒錯,果南只穿比基尼是怎麼能夠忍受冰冷湖水的?就算有火球,善子還是能感覺體溫正在流失,寒冷已經從她的指尖溜進來了。


年長女孩的身上到處有著舊疤痕,或許是因為魁地奇比賽,而有些看起來則像是爪痕。當善子看見那道在果南的左上臂的斜傷疤之後,她就失去了好奇心,羞愧地避開了視線。


「我沒事,」果南簡短的說道,這讓罪惡感稍微減輕了一些。


像是要讓緊張感消退些似的,曜友善地用手肘推了推善子:「我們試著跟緊她吧~」她似乎也是個很會游泳的人,她的動作很流暢,強而有力的打水讓她能夠跟在果南的身後。


善子掙扎著要跟上兩位葛來分多,其中一個已經變成在遙遠距離外的模糊小點了,另一個也不在她的接觸範圍裡。透明的氣泡頭咒在水下給了她出乎意料的可見度,她不禁四處張望著。善子一直都以為透進史萊哲林地窖裡的綠光線是因為魔法以及他們學院的顏色的關係,但是現在她明白那是湖水的自然色彩。雖然矇矓,但湖水卻感覺很乾淨,絲毫不受任何人類的揉亂。魚類和其他水生生物似乎有認知到她們的存在,牠們會避開善子一行人的路線。


右邊某處,善子能夠看見一個巨大的輪廓,可能就是那隻有名的大烏賊的觸手。謝天謝地,她們的方向是遠離那隻生物,而不是朝著牠過去。


「妳還好吧?」曜慢了下來,然後甩了一下手腕,掏出魔杖流暢地對著善子施了一道咒語。


難怪越來越難呼吸了。符咒的強度一定是減弱,讓氧氣耗盡了。善子在曜的仔細審查之下移開了視線,在那對藍眼睛下,她感覺自己無所遁形:「謝了,還有我沒事,我還可以繼續游。或許我不像妳們獅子那樣有無限的體力,但透過我們的活動我進步很多了。」


「果南才是那個有無限體力的人,還有我們也是會累的……」


善子對著曜的嚴肅表情皺眉,然後游靠近了一些:「這倒提醒了我。千歌她怎麼了?我沒怎麼跟妳們兩個說話,自從……呃,露比辦的聚會上妳們都沒有露臉。」


「妳也沒有啊,善子。啊哈哈,我們真的得要對露比說對不起,」曜搖搖頭,她的笑容很悲傷:「她為了我們好堅強,但我們卻只是在逃避而已。」


善子對此無話可說。她自己對於嚴峻的未來是既憂鬱又煩惱,所以其實沒有什麼資格對葛來分多雙人組說三道四。考慮到她們所經歷的事情,她們會想要自己獨處是可以預期、可以理解的。


「千歌她、她、……」曜的表情沉了下去:「那天在儲思盆裡之後,她現在想起來大部分的事情了。我現在要想起任何那些重要的部分還是有點問題,但是千歌找回了她的記憶。所有那些可怕的部分,而且我是指包含發生在靠近小木屋附近空地上的事情。」


不論那個痛楚有多短暫,善子到現在都還能夠感覺到酷刑咒造成的幻覺疼痛。這就是為什麼千歌失去了她太陽般的笑容嗎?


「千歌試著想要用那些記憶來變得更強,試著努力去嘗試她……不對,是我們以前失敗的事情。我們也曾經非常努力地訓練想要學會化獸術,但什麼也沒有發生,」曜看著在遙遠距離外的馬尾女孩:「我很好奇果南和其他人是怎麼辦到的。」


如果能夠活得夠久的話,善子倒是好奇自己──一個成熟的分靈體,不是人類的東西──能不能擁有化獸型態。可能不會吧。「千歌有妳在,曜。只要妳在她的身邊,妳們就會沒事的。」


善子對於自己的語調中缺少苦澀感到些許驚訝。曜和千歌擁有彼此是應該都,而善子對於她們在這痛苦的時間裡能夠互相作伴真心感到高興。


「謝謝妳,善子。妳也會沒事的,懂嗎?是要花點時間沒錯,但花丸一定會想起──」


「我對這點不怎麼抱有希望。」善子咬緊牙關,加快了速度:「而且怎麼說那都不是最優先的事情。找回她的魔力,會伴隨很多其他的事情。」


曜打了幾下水,很輕易地就追上了她:「在秘室裡有發生了某些事情,而那就是導致妳這麼疏遠我們的原因,對吧?」


她的語句比起問問題,更像是在陳述事實。善子抿起嘴唇沒有說話。先是露比再來是曜,她們怎麼都這麼敏銳?


「我們都在背後支持妳,善子,請妳要記住這點。」接著曜嚴肅的表情軟化成了熟悉的微笑:「畢竟妳是我們最喜歡的墮天使嘛。」


善子想要反駁,甚至對著年長女孩痛罵,因為她說出了她根本不理解的事情,但接著她就發現了那對藍眼睛裡頭的信念和保護。


像是注意到善子內心的混亂似的,曜打趣地把手伸向她的側腰搔癢。


「嘿!妳幹嘛啦!」


「就是想這麼做。有本事就來抓我啊!」


善子發著牢騷,緊緊追在那個咯咯笑的葛來分多後方,意識到已經其實並沒有如想像中那樣生氣。曜所說的話是真心的,而且就和她們那群人中的其他女孩一樣,無論如何她都會給予無條件的支持的。


知道自己能夠交上這些無可取代的朋友們,令她感到難以置信,真的。


『她們真的很好操弄,妳說對吧?』


善子嚇了一跳,迅速四下張望,但在內心深處她明白剛才聽見的是誰的聲音。


但怎麼會?這在她清醒的時候,從來沒有發生過。


「善子?妳會冷嗎?」曜又慢了下來,正想要施另一道咒語在善子身上,但善子迅速地游開了。


「沒事。總之,還有多遠?我們已經游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她試著不要去想關於夜羽的事情,接著從下方水域傳回一聲悶悶的『聲音』讓她鬆了口氣。善子分了心,她環視四周,發現水生植被變得比較茂密了。雖然她從來沒有來到湖底下過,不過和湖岸附近的水域相比,她能夠感覺得出來一股不熟悉的感覺。


「呃,我也不確定確切的地點。」


說到這裡,她們注意到前方傳來一陣光線,接著果南的海豚護法就像一發魚雷一樣穿過了湖水。馬尾女孩折了回來,示意著她們周圍的許多巨石。靠近觀察之後,善子看見了上面刻著一些符號,有的淺有的深。


「我們要在這邊等一下。我已經讓我的護法過去傳消息了,很快應該就會有人來歡迎我們了。」


「妳以前到這邊來過嗎,果南?」(曜) 她們三個人之中,只有果南對這個未知的領域看起來很熟悉。


「有,跟鞠莉和黛雅一起,在我們三年級的時候,」果南嚴肅的眼神中有著一絲懷念:「我一直堅信黑湖能夠通往魔法世界的其他地方,就像某種通道一樣。長話短說,我們發現真的是這樣。」


「然後呢?妳們去了哪裡?」(曜)


「到處都去過了,」果南說得很模糊,她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但那不是我們能夠做的事情,不是給人類通行的。這裡不是我們的領域,是我們永不能跨足的地方。我們現在能夠不受阻止的來到這裡,是因為黛雅、鞠莉和我曾經幫助過那些人魚,所以牠們希望能夠還這個人情。」


果南轉過了頭嘆氣著,她沮喪的眼睛盯著一連串立刻就破裂消失在水中的泡泡:「鞠莉和黛雅在我一年級的時候幫了我很多忙。就算到現在,我還是會覺得我什麼也沒有為她們做。黛雅現在比任何時刻都還有需要我們,而我卻連一件天殺的事情都做不到。」


「對喔,我記得妳好像有提過妳的一年級,」曜慢慢說道:「有那麼糟糕嗎?」


「因為很大一部分的純種學長姐的關係,以前的四所學院比較分裂,外部和內部都是。沒錯,甚至連葛來分多學院也一樣。血統純粹……種族隔離……一些我永遠也搞不懂的東西。」


「而這也就是妳為什麼能夠和我們相處這麼融洽的原因。」


那個陌生的嗓音聽起來像是嘶啞聲,但音調卻很高。善子和曜警戒地環繞四周,發現她們被包圍了。


數十隻人魚在她們周圍組成了一道令人生畏的人牆,儘管尊敬地和她們保持了距離,但牠們手上的三叉戟和長矛看起來卻也在攻擊範圍之內。和那些童話故事裡的美人魚不一樣,這些人魚的外表看上去很陰森,有著灰白的皮膚、綠色的頭髮、和黃色的眼睛。牠們銀色的魚尾巴也長得很不自然,比牠們的人形上半身還要長。


在旁邊還有一些馬魚──那是種半馬半魚的魔法生物──可能是被那些人魚馴化的,因為那些馬魚看起來只要一聲令下,就會衝鋒過來。


「向妳致上敬意,召喚海豚之人。」其中一位人魚嘶啞地開口,牠寬闊的嘴巴露出了一些尖銳、破爛的牙齒:「我看見妳把人帶來了……」


「津島善子。沒錯,這位就是遇上那些受到八眼巨蛛幫忙的巫師女巫的人。」


那些人魚的代表譏笑了一聲:「那些邪惡的蜘蛛。很好,我們的女首領希望能和妳談談,單獨談談。」


善子全身繃緊了起來,果南保護性地游到了她的前方:「為什麼我們不被允許陪著她?」


「我們也一樣,」那隻說話的人魚做了一個很人性化的聳肩動作:「在首領和妳說話的時候,我們會待在這裡,召喚腔棘魚之人。」


好吧,因為在湖邊練習過很多次護法的關係,善子對於人魚知道她的護法外型這件事並不感到驚訝。她對著果南和曜堅定地點頭,然後往前游了一些。


儘管是和如此怪誕的生物面對面,善子卻沒有感覺到絲毫厭惡。那些人魚對於自己是感到驕傲的,所以她又怎麼有資格去評斷牠們呢?這樣的評斷根本不應該存在。


那隻人魚對於自己在善子眼神裡所看見的東西似乎是感到很喜愛,他點了點頭,指向遠遠在兩根侵蝕了的石柱之間幾乎看不見的水草屏障:「在那個水草後面,直直往前游,直到妳看見一道以貝殼作記號的拱門為止。接著左轉進入洞窟。首領會在那裡等候妳的到來。」


又看了果南和曜一眼之後,善子毫不猶豫地游向了那個指示方向。她大老遠地來到了這裡,想要一個能夠減輕她的恐懼的答案。不只是因為剛才她所聽見的夜羽的聲音,而是這裡的魔力密集度也同樣讓她感到浮躁。


霍格華茲感覺起來是很古老,但是,在這裡,黑湖底下,她卻是被某種更加古老的、和她的靈魂產生共鳴的東西給包圍著。


『我受損的靈魂……』


「對,毫無疑問妳是受損了沒錯。」(首領)


善子在洞穴裡停了下來,這個區域因為深度及缺乏光線的關係幾乎伸手不見五隻。儘管如此,她卻沒有採取動作施咒將洞穴照亮。在黑暗裡的某處,人魚部落的首領正在測試著她,如此徹底的審視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哈囉,人魚部落的首領,」她對著黑暗開口。


任何其他人在這種危境之下絕對會驚慌失措──困在距離水面下非常遙遠的地方、被黑暗所包圍。如果被魔法或是其他方式攻擊的話,善子是毫無自衛能力的。她病態地開始好奇,如果自己死掉的話,是會憑空消失,還是會像普通人類一樣留下一具屍體。


她不是人類,這也正是為什麼她能夠筆直向前看而不去思考要武裝自己的原因。畢竟早在遇到夜羽之前,她一直都是很喜歡黑暗的。


善子並不害怕。


很快地,人魚首領的平滑嗓音就在洞窟裡再次迴盪起來。


「妳真是個古怪的人。」


「只是一個直覺,不過我不覺得你們很喜歡魔法?」善子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覺得,畢竟這是她生平第一次遇見人魚,但是她的直覺卻相當堅定。


「也是個很敏銳的人。見到妳如此的……禮貌,還真的是很不幸,不過這倒沒有改變妳身為邪惡之物的事實。」


善子畏縮了一下:「妳?知道我?」


「沒錯,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會排除萬難,讓召喚海豚之人帶妳到這裡來的原因。我們聽說了很多事情,妳知道的,那些幽靈總是會避開妳,因為妳不完整的靈魂讓祂們非常恐懼。祂們或許是已經死亡的幽靈沒錯,但祂們是完整的,而妳的存在讓祂們完全沒有辦法理解。嗯,我一直都很想要和妳見個面。以前僅僅是出於好奇……直到最近。現在我認知到我有必要跟妳聊聊。」


「為什麼?」


「妳已經遇見、並且讓那個翅膀之人受傷了,不是嗎?」


善子能從四面八方感覺到壓力,也感覺到了她胸膛裡跳得飛快的心臟的緊張感。


「妳並不是人類,但她也不是。」


「她當然不是。我是個分靈體,我就是那個原因導致她……」善子沒了聲音,要把她的句子說完實在是太艱難、太令人難受了。


「就我們所能判斷的,妳們的分裂是近乎平等。」人魚首領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黑色幽默:「不管怎麼說,妳的存在都是令人憎惡的……」


善子握緊拳頭,試著忽略那些字句造成的疼痛。


「……或者我曾經是這麼認為。施展妳的護法給我看吧,津島善子。」


雖然心煩意亂,但善子順從地召喚了那條銀色腔棘魚。她的動作因為水壓的關係雖然有點笨拙,但是護法依然帶著眩人的光暈從她的魔杖併發了出來。它自由地潛入黑暗中,在身後留下了一道逐漸消失的光線。


接著善子的護法圍繞一個坐在一座由巨型湖泊植物形成的王座上的巨大剪影游著,讓她能夠在黑暗吞噬掉那位人魚族首領之前多看一眼。


如果她沒弄錯的話,人魚族首領年邁的臉上是帶著尊敬的微笑的。


「這樣還不夠嗎,津島善子?」


「什麼夠不夠──?」


「妳眩目奪人的護法。它是來自施咒者的內心和靈魂。這是不能虛假、不能無中生有的東西。這點就證明了妳的價值。」


善子沒敢燃起希望,苦澀的字句在她能夠阻止之前就溜出了嘴巴:「就算我只是個分靈體?」


「我也不是個人類,對吧?」


「啊?那又怎樣?妳就是妳啊──?」


一陣安靜的輕笑聲在洞穴裡迴繞:「妳還挺有趣的。居然說了『那又怎樣』呢。那麼,我把原話奉還──那又怎樣呢?如果妳和其他的巫師和女巫不同,那又怎樣呢?」


善子咬緊牙關,感到火氣上來,正準備想要反駁,但卻突然發現自己啞口無言。在這裡,面對人魚族的首領,善子幾乎感覺不到和其他學生在一起的時候那些永遠存在的自我懷疑和自憫感情。如果善子聲稱自己是比較低等的存在的話,那她就會把人魚族首領以及她的子民一起罵了進去。


善子不想要那麼做。她當然不認為人魚比巫師女巫還低等。牠們只是不一樣而已,就只是這樣。


「我的眼睛不會騙人,妳的護法絲毫沒有透露出任何謊言,而妳就在這裡。」首領又輕笑了起來,然後她的嗓音降到了一個嚴肅的語調:「召喚海豚之人請求我的子民幫忙,而我則早就準備好要答應她了,為了以前的那些事情,但是現在,我願意把我自己猜測的資訊分享更多給妳知道。」


「妳是什麼意思?」又是另一道魔力衝擊,新的資訊不知怎麼地進入了善子的腦袋裡:「巫師和女巫跟人魚族處得並不好,對吧?」


「他們總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他們太過依賴魔法,而沒有重視自己本身。我們這些……魔法生物,或許沒辦法像他們一樣使用花俏的咒語,但我們毫無疑問懂得比他們能夠成就的要來得更多。」


喃喃唸了幾句記憶之後,善子想起了夜羽在秘室裡面對她說過的話:「妳是指人馬族還有其他的。」


「沒錯。那些人馬,和我們人魚一樣,拒絕當『人類』,比較喜歡作為『野獸』,是有很多原因的。不過簡單來說,是因為我們並不想要把自己扯進那些巫師朋友們瞎扯的愚蠢政策和其他瑣事之中。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是成功的,但同樣的事情在與人類相等或是更高等的生物之間卻說不通。種族歧視到處都有,甚至在巫師女巫之間也一樣,對吧?」


「啞炮……和血統純粹,」善子低聲說著,感覺自己腦袋裡的齒輪正在轉動,但還是缺了什麼東西。


人魚族首領聽起來像是在嘲弄:「那個翅膀之人和她的小嘍囉們在妳踏進霍格華茲之前就找上了我們。他們希望能夠徵招我們幫忙他們的偉大目標,但我們拒絕了。我們就是我們,不希望和其他人扯上關係。不過,那群八眼巨蛛,卻出於惡意地決定要幫助他們。至於狼人?牠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夜羽──」善子暫停,把那個名字大聲說出口讓她的胃翻騰了一下:「──為什麼那些墮天者要找上狼人?用狼人化去影響人們?為什麼他們要找妳們幫忙?」


「是什麼讓我們有所差別?」人魚族首領的語氣很輕柔:「妳和我?狼人和化獸師?啞炮和麻瓜出人的人?我不知道他們的動機是什麼,但他們正在尋找能強行創造出如此差別的方法。而如果他們能夠創造,他們就能夠抹滅。」


儘管善子還是不太能夠掌握這樣的暗示中的嚴重性,但她能夠理解那些墮天者已經涉足了一些永遠都不應該被干涉的事情。


『一個能夠讓……能夠給予一個啞炮,或甚至是麻瓜使用魔法的能力,但同時也能夠奪走巫師女巫魔力的方法?那個部分擊中鞠莉以及完全擊中花丸的未知魔咒已經表示他們離他們的目標不遠了!他們只是還需要某些東西,一個可控制的變數;一個擁有穩定的品質、好讓他們能夠觀察其他的附屬──』


「黛雅姐的血液,」善子恍然大悟,恐懼地低聲說著。


「沒錯,來自強大純種家系的血液;處於精華狀態、系出名門且純粹的血液。而他們很快就會將其拿到手,因為那位繼承人現在已經不在霍格華茲,而且很脆弱。」人魚族首領嚴肅的嗓音喚醒了善子腦海中的某個記憶,有關她在儲思盆裡看見的事情。


這一提醒讓善子全身陷入了冰冷的恐懼之中:「黛雅姐軍刀的弱點還有黑澤家大宅的缺陷!夜羽,她、她從梨梨身、身上找到了!但不可能,露比說過,黑澤莊園是近乎封閉的,不可能可以進地去。再說,夜羽也還沒有復原……」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魔法能夠改變任何結果,但卻也不是無所不能。」人魚族首領傷感的語調填滿了洞窟,那個古怪的嗓音讓善子冷靜了下來:「我們人魚族是了解黑澤家族的。那些來自宗家、甚至是分家的人全都分進了史萊哲林,那地方和湖水有著密切的關係,我們的歷史和霍格華茲的傳說是交織在一起的。每一個創辦人都有擁有一個傳奇文物,只有他們學院之中最能表達其精神的人才能夠使用──高錐克.葛來分多的寶劍、海加.赫夫帕夫的金杯、羅威娜.雷文克勞的王冕、以及薩拉札.史萊哲林的金匣。與此相似,黑澤家的祖先也創造了類似的傳家寶──那把黑澤家的軍刀對於魔法是所向披靡,甚至也能對抗強力的黑魔法。」


「對,我看過黛雅姐她用軍刀偏移咒語,甚至把咒語劈開……」


人魚族首領挖苦地輕笑著:「那確實是個傑作,是個代表地位和力量的象徵。正因如此,誰有可能會想得到,那把軍刀能夠透過非魔法的方式輕易地破壞呢?好比說,只要對著正確的角度砍下去的話……」


「什、什麼?但我有看過黛雅姐用來和那些萬應室裡的盔甲戰鬥過啊!」


「啊,但那些盔甲是透過魔法驅動的。這就是那位繼承人會精通雙持武器戰鬥的原因──她使用她的魔杖,是為了要掩蓋如此缺陷。和那些對於自己魔力自大自負的純種不同,黑澤黛雅理解這點、並且承認她的缺點。她很強,但沒有人是無懈可擊的。現在那個翅膀之人知道如何打破她的防禦,她就會倒下的。」


善子勃然大怒,她握緊了手上的魔杖:「不准妳那麼說!黑澤家大宅的保全系統、還要我們都會保護她──」


「就算她在妳們的觸及範圍之外嗎?」人魚族首領冷冷地說道:「自負心將會成為黑澤家覆滅的理由。永遠都會有方法的。這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善子吞下了自己的反駁,感覺有點頭昏腦脹,這才意識到氣泡頭咒正在失效。


「妳需要拓展妳和翅膀之人的連接橋梁。這麼做很危險,但這是妳無法避免的風險。一場拔河,一場妳承擔不起失敗的拔河。」一陣強力的波流把她帶出了洞窟,人魚族首領的嗓音在她的身邊迴盪著:「能夠和妳見面讓我感到榮幸,津島善子。去想想我所說的事情,祝福妳在妳的任務之中能有所好運。」


善子不舒服地眨著眼睛,她已經適應了洞窟裡的黑暗,因此現在被透進來的光線弄得睜不開眼睛。被所有的那些事實弄得既驚訝又疲累,她掙扎著要回到會面點,但卻發現自己在咒語失效之前可能回不去了。她絕望地召喚了自己的護法,因為不知道該怎麼用護法來傳遞消息,所以她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和感情注入那隻銀色腔棘魚裡頭。


她的心臟在耳邊劇烈地跳著,繼續盡可能地游遠越好。幸好,她沒有等太久。


「善子!」(曜)


曜朝著年輕女孩趕了過來,重新施展了氣泡頭咒,讓善子能夠大口呼吸,清除那些正在模糊她的意識的薄霧。果南跟在其他人魚的後面,那些人魚們保持了一個尊重的距離,嚴肅地盯著善子。


「妳沒事吧?我們能從妳的護法裡面感覺到妳的慌張。」(南)


善子對著果南虛弱的點頭:「能夠知道我臨時想到的施咒方式起作用倒是不錯。聽著,我有好多事情要告訴妳們。妳們所有人。」


曜和果南都帶著謹慎的眼神。一會兒過後,一道閃閃發亮的海豹護法就游向了她們,那些人魚移動了陣形,讓出一條路給它走。鞠莉應該是在喊她們了。


「我們在底下待太長時間了,有些教職員應該發現到我們不見了。」像是經過無聲的同意一樣,兩位葛來分多溫柔地各抓著一邊善子的手臂,開始往上游。


果南順手召喚了她的護法──或許是要回復鞠莉──然後有禮貌地向那些人魚道別。


不過牠們的注意力,卻是放在那兩隻游在一起的銀色海豚和海豹上面。那些人魚的代表舉起了牠的三叉戟,幽幽地低聲說道:「妳們都是受眷顧之人。看看那些護法多麼閃亮!只不過非常不幸,這個景象以往在三道護法完整的時候,曾經是更加閃耀的。在召喚企鵝之人身上發生了非常不義的事情。」


「沒錯,不過你們放心,」果南的表情很兇猛,讓善子想起了鞠莉被那個咒語奪走魔力的那段時間:「他們會有報應的。」


人魚們對著她們微笑──看起來很怪誕,但卻是個莫名令人安心的微笑:「如果有任何消息,我們會連絡妳的,召喚海豚之人。遵照我們的首領以及我們自己的願望,人魚族會在背後支持妳們的。」


善子順著那位人魚的視線看過去,她發現人魚說的對。只是一個感覺,但是那兩隻海豚海豹看起來確實有些不對勁,就像缺了什麼一樣。而且不只是護法,她們整體一群人也是一樣。


如果她們九個人不是在一起的話,感覺就不對了。


她們一破出水面,善子就大口呼吸著真正的空氣,一邊喘氣一邊讓果南和曜把她拉向岸邊。她抬頭看著明亮的天空,視線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在她頭上盤旋的露西法的影子給遮蓋。


自從秘室事件之後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而沙漏裡的沙子並不會停止流逝。


『我得要趕在夜羽出手之前,搶先一步找到她才行。』


##


『……』


『啊,我可以感覺的到妳的絕望和憤怒。多麼美味啊。』


『……妳到底想做什麼?』


『嗯?』


『我以前就問過妳了。為什麼是黛雅姐、為什麼要找狼人、為什麼要做那些實驗,妳到底想要做什麼?』


『妳不是早就推理出來了嗎?我倒是很驚訝那些人魚能夠把所有的線索拚在一起。妳也一樣。』


『……不,我不懂。我真的不知道妳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情。』


『那麼,』那個嗓音很冰冷、不可饒恕:『那就會是妳很快就知道的事情了。』


『……夜羽……』


『沒錯。那是我的名字。從來就不是妳的,未來也永遠不可能會是。』


『……』


『可憐的東西。說實話,我覺得在某個特定情況之下,我們會相處得很好。畢竟妳就是我。』


『我猜是吧。但這永遠都不會發生的,在妳對我重要的人做過那些事情之後。』


殘酷的笑聲:『我做過的事情?喔不,妳這愚蠢的女孩,我還沒動手呢。還差的遠了。』


##


善子沮喪地低喃了一聲,張開了眼睛。她採取了人魚族首領的建議,每個晚上躺在床上、等著睡著之後,就持續地在尋找著夜羽。這比想像中的還容易,整體經驗比過往幾次還要來的清晰、持續時間也比較久。


但是還不夠。


她嘆著氣,抹著她的鼻子,鬆口氣的發現有在流鼻血、以及胸口熟悉的揪緊疼痛。如果這些症狀消失了的話,就可能代表夜羽已經復原,而到那個時候就太遲了。


善子把人魚首領告訴她的事情,除了有關分靈體的之外全都分享給了其他人。不過,她並沒有特別提到那把黑澤家傳家寶的缺陷。光是想到要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就讓她感到反胃。這是個黛雅只讓梨子知道的祕密,是她那麼努力去奮鬥的祕密,但卻還是無情地洩漏出去了。


善子沒有資格分享這件事情。


露比沒辦法使用呼嚕網聯絡家裡,但她的管道不管怎麼說都是會被拒絕的。她能夠做的事情只有用貓頭鷹給她的家人寄信警告他們有危險,不過為了不觸動到不破誓,她並沒有提到敏感的細節。


善子不相信黑澤莊園有著滴水不漏的防護,果南和鞠莉也同意她的意見。或許黑澤家長老今天就會回復露比,這一想法促使善子離開了床鋪。她好久沒有到大廳去了,至少在吃飯時間的時候沒有,不過早餐時間是有最多貓頭鷹過來送信的時刻。


正當善子把東西收進書包裡的時候,她發現到了那張多身咒羊皮紙上出現了一條訊息。


『梨子醒了。快點到大廳來,我們要去看她。』


善子眨眨眼睛,又讀了一遍那條訊息。


沒有,那不是她的幻覺。


但是,善子並沒有覺得高興,反而感到了害怕。


(完)


讓各位久等了。是說,我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會在生日過後陷入低潮期……每天能翻譯的量大幅減少,再加上趴趴手遊上市之後吃掉我不少時間,所以本篇才花了比較久的時間完成。


故事終於進入第三部了,也是這個系列的最後一部。老師確認了第三部為15~21,也就是以原文最新進度來說,這個故事剩下三章,即將要完結了……雖然也確定會有前傳就是。根據老師在湯不熱上所說的,前傳為鞠黛南(CP鞠南)三人1~4年級時的故事,和主線故事比起來會比較平淡、更貼近校園一些,也會有比較多的教授客串場面。


以上。如有錯誤歡迎糾正。

謝謝你的支持與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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